Zoe

这瓶液体似乎与圣水很像，都泛着金光，但它却拥有着极其让人放松的气味，似乎是专门用来给新进入教廷国、舟车劳顿的神官所备。周涛走过去，倒了一杯在旁边配好的杯子里，放在鼻子下轻轻嗅了一下。

在凡格高的一个月里，周涛晚上得空的时候，董卿会教周涛辨认一些比较不常见的花果的外形和香气，有的时候还会“挥霍”自然之力，催生一些只能长在精灵国的花，长在周涛的屋子里，将自己的被褥和外套上都沾满了这些花的香气，玛姬每次闻到时，都会很好奇的向周涛要一些这些花。

周涛捧着这杯液体，心里想着董卿。自从董卿和她告别之后，周涛很少能感应到董卿的心思。看来这个项链和蓝牙一样，还有一定的距离限制。周涛的思绪又飘到凡格高的夜里，忽然一下，记忆和现实搭上了钩——这壶液体似乎是精灵族的百花酿。

思绪至此，周涛一下觉得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百花酿是精灵族特有的，在繁衍期才会用的东西，对精灵族来说只是会让自己变得更敏感、更快乐，而对于外族来说，哪怕沾了一滴都是极其致幻的催|情药！周涛的脑子一下急速的转起来，她现在急需一个对策，应付将要过来的人。

周涛把水杯放下，去窗边打量着四周，恍然发现这栋房子周围是在太干净了，完全没有人气。现在已经是科西亚大陆的深秋了，天黑的早，刚来时看到的小孩们，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现在四下简直静得可怕。周涛觉得自己的头有些发晕，身上也有些燥热，无端的觉着，精灵族的百花酿效力真的很大，光是闻一下都会中招。

周涛捏着眉心摇了摇头，起身往屋子外面走去。出了门清风一吹，突然感觉一股奇异的果香味在喉头慢慢泛开，燥热感渐渐平息了。

“这个味道也有些熟悉。”周涛自言自语道，回忆起是董卿临分别前塞给她的那串果实。

“周涛，这串果实你一定要在进教廷国之前吃掉。”

“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教廷和精灵的关系不好吗？在上一任女王任职时，你们教皇领兵进攻过我们的领地，抢走了很多精灵族的东西，很多珍奇的花果和密不外传的方子都被抢走了，虽然对我们本族没有什么危害，但是对外族就不一定了。”

“我知道你是神族，体质与狼人不相上下，但并不代表你可以毫发无伤，这一串至少能挺大半年。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小心。”

周涛笑了笑，她又有点想董卿了，想她比自己高很多的体温，想她被自己吻到害羞的模样。

或许不是有点。

周涛隔着衣服摸着董卿送给她的项链，慢慢在屋外踱步，忽然听到隐隐有人声从远处传来，连忙从空间宝石里拿出斗篷披上，跑进不远处的高草蓬里，静静地观察着。

周涛先看到一个骑士，举着一支火把，在前面开路：“菲里奇主教，您小心脚下。”

阿诺德？周涛听到这个声音很疑惑，不知道这么晚阿诺德带着菲里奇到这里来干什么。

“听说，新来的艾琳神官很漂亮？”一个一听声音就很体虚肥胖的男人说道。

“是，比露切尔主教还要漂亮，您见过就知道了。”阿诺德近乎谄媚。

“嘿嘿，露切尔被教皇关起来了，我可不敢想。去，给我开门。”

等阿诺德进了房门之后，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急急忙忙冲出来说：“菲里奇主教，不好了，人不见了！”

“慌什么？说不定是晕在旁边的花丛了，马上给我搜！”

“是！”周涛听见了很多个光明骑士的声音，接着四下里就响起了翻找的声音。有一个骑士靠近了周涛所在的草蓬，吓得周涛直接屏住呼吸，几乎将身体趴在地面上，可能是草蓬太高，骑士也没有仔细找，便归队了。

“报告！都没有找到！”

“哼！”菲里奇恼羞成怒，“阿诺德！等着监察司的人吧！”

“菲里奇主教！不！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阿诺德一下就哭了出来，“求求您菲里奇大主教，放过芭芭拉，放过我的女儿吧，我宁愿自己下地狱。”

“放过她们？阿诺德你可真好笑，芭芭拉是监察司的副司长，你的女儿现在是最有可能成为光明骑士长的人，她们都会好好的，只有你个没用的废物。你要知道，是芭芭拉同情你，才推荐你到我的手下来工作，而你却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还有什么理由将一个罪人留在身边。”

周涛透过草蓬的空隙，看着外面的动静，菲里奇似乎想拽着阿诺德的领口，把他拎起来，却没有成功，只好踢了阿诺德一脚，继续说：“现在苗圃堂已经有了更得力的人，你已经没用了！”

说完愤愤的转身，冷酷的说：“把他押下去！”

阿诺德瞬间哀嚎起来，周涛闭了闭眼，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缩在草蓬里听见这一行人慢慢走远，一直到再也没有一丝动静之后，才慢慢从草蓬里探出身来，迅速的跑回了房里。周涛坐在床上，抱着被子，一边翻着高阶法术，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熬了一晚。

第二天天亮了，周涛松了一口气，揉了揉脸，对自己施了一个清洁术之后，在房子外面慢慢散着步，思考着昨天一整天的经历，随后决定先去昨天看到的、仅有一墙之隔的小神官的那边打探一下情况，大祭司已经准备叫他们起床了。

“大祭司日安。”周涛上前打招呼，大祭司看向她，周涛继续说，“我是露切尔大主教带来的祭司，想找一找露切尔主教，请问你知道该怎么去吗？”

大祭司先看了周涛的来向，皱了皱眉说：“你是从后花园来的吗？”

“我只是恰巧经过后花园。”

“真是奇了，露切尔昨天被教皇关了禁闭，你居然不知道？”周涛闻言，狠狠皱了皱眉，随后马上调节表情，继续说，“昨日露切尔大主教把我的住处安排好了之后，就被教皇叫走了，所以我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

一切似乎都能说得通，周涛暗自想着。

“那你还算幸运，没住进后花园里。”大祭司的神色缓和了下来，说道：“出了这里就可以看到露切尔大主教的住处，她的住处离圣河很近的。”

这时，小神官们都起床了，一些跑到这个大祭司的腿边，笑着闹着，充满了生机，有一个金色细软卷发的小男孩，跑到周涛腿边拉住周涛的手，问大祭司：“老师，这个大姐姐是我们的新老师吗？”

大祭司蹲下身来，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发，温和地说：“不是哦，她只是找我问问事情。”

“那，姐姐之后还会来吗？”小男孩天真的问。周涛也蹲下身，和小孩平视，眉眼舒展：“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那太好啦，我们可以见到比露切尔姐姐还要漂亮的姐姐。”小男孩开心的拍着手。

周涛听到露切尔的名字，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小男孩，觉得面容有些眼熟，尤其是这一头金色的卷发。周涛目光移向别处，发现了另外一个和小男孩有六七分相似的小女孩，问：“那个是你的妹妹吗？”

“是的！我们都很喜欢这里。”

周涛记下两人的长相，维持着温和的神色说：“你们上课吧，我不打扰你们了。”随后起身，认真的对大祭司道谢，便往露切尔的住处方向走去。

露切尔的住处离圣河很近，而旁边毗邻的就是教皇的住所，这样看来教皇还是挺重视露切尔的。不过周涛想起露切尔和莫蒂娅的关系，以及她们的对话，恐怕教皇此举并不是真正的重视露切尔，而是为了监视露切尔。

马里奥正站在门口张望着，见到周涛来了，便小跑着过来。

“快，跟我来，露切尔大主教正让我去找你。”

“我能问问大主教出了什么事吗？”

“进去再说吧，大主教会告诉你的。”

“大主教，艾琳祭司来了。”马里奥带着周涛进了露切尔的房间。窗帘很厚，将窗外明媚的阳光挡得干干净净，屋内黑沉的样子完全不像教廷国里应有的样子。

露切尔打了一个响指，指尖燃起了一个光明法术，点亮了露切尔周围的区域。周涛只听见露切尔很干涩的嗓音说：“坐。”

周涛趁着刚才那一瞬的光亮看到，露切尔手背和脸上有一些血痕，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些膏药的气味。

“你昨天被那个骑士带到哪去了？”

“后花园，这个骑士是菲里奇大主教的手下。”

“你没事……嘶……你没事吧？”黑暗里传来了露切尔倒抽凉气的声音，紧接着露切尔痛苦的咳了一声，周涛想给露切尔顺顺气，却被马里奥拦下，只好口头回答道：“没事没事，被我躲过去了，露切尔大主教你别着急。”

“菲里奇那个老狗！”露切尔咬牙切齿。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

周涛突然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些小神官，开口打破了沉默：“露切尔大主教，我有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露切尔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你说，没事。”

“菲里奇大主教是不是会用这些手段，从而达到收拢一些新人的目的。我在后花园旁边教小神官的地方，见到了两个和菲里奇长得很像的小孩子。”

“是这样没错……我这段时间不能出门，就先给你讲一下教廷国的一些东西，免得被他们暗算了。”

果然不出周涛所料，教廷国内部也是问题重重。之前周涛没有进入教廷国，所以不知道，教廷国内部的人是被明令禁止不得恋爱、不得婚嫁，要永生永世效忠于光明神，但也不能排除偌大的教廷国没有人动心思，这就让监察司的人分外的繁忙，他们不仅要巡查科西亚大陆上的神职人员有没有违反一般规定，还要冒着生命危险，调查教廷国里的人有没有违反特殊规定。

但是根据露切尔这几年来的观察，菲里奇大主教是在教廷国里违规最严重的人，不仅有如同昨夜的那些举动，还收买了监察司的副司长，甚至明着将自己的孩子放进了苗圃堂，可以称得上是教廷国里最大的一只蛀虫。这些事情教皇也是知情的，但是他就放任菲里奇为所欲为，在现在日渐苍老的教皇眼里，菲里奇依旧完全不足为虑，因为他有一个神族血统的圣子——当然在教皇的刻意引导下，教廷国里的人装作不知道圣子是神族血统。

虽然教廷国里的人也在猜测这个圣子是从何而来，但只有露切尔和莫蒂娅明白一切的真相：这个圣子就是教皇的孩子，是教皇与一个神族女子生下的孩子。就是因为教皇还是红衣大主教，在外游历时，被露切尔和莫蒂娅撞破了他的“好事”。当时的还是红衣大主教的教皇，勒令她俩必须进入教廷任职，并且在后来登上教皇宝座的时候，将露切尔直接带进教廷国，封了一个红衣大主教的位置，还要求露切尔做圣子的教母，明里暗里的不准露切尔和莫蒂娅两人见面。

并且在任的四个红衣大主教，个个心怀鬼胎，各自为政，毕竟教皇已经老了，退位已经成了摆在明面上的事。所以教廷国里的人自己成了四个派系：教皇和圣子自成一派，菲里奇等人是一派，赛义德等，上任教皇的老臣是一派，还有玛德琳和露切尔等，这些被教皇直接带进教廷国的人又是一派。而且，露切尔和玛德琳即使一派，两人也多有不和。总之，教廷国里的派系过于复杂，新进来的人早早就站好了阵营。

“所以你在教廷国里，行事千万小心，像你今天早上那种行为最好能少有就少有。不过也怪我，没有实现给你说清楚。”露切尔疲惫地叹了口气，接着打起精神继续说，“这周菲里奇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你直接在我这里住一周度过这周的过渡期，等我这周的禁足解了之后，就给你进行一次洗礼。我之前接到消息，女巫在教廷国西边又开始作妖了。”露切尔的声音听起来严肃极了。

“西边？”周涛皱着眉想了想科西亚大陆的地图。

“精灵领地附近。”露切尔在黑暗中紧紧的盯着周涛的神色。

在教廷国的这五年，露切尔察言观色的能力可谓大幅增长，再加上她本身就聪明，在尼卡扎玛公国住的一段时间，就隐隐察觉到眼前这个人和精灵族那个精灵侍卫有着一些奇怪的氛围，何况董卿那天晚上把果子塞给周涛的情形，露切尔看得一清二楚，便更加确定两人关系匪浅，刚才那番对教廷国派系划分的剖析，也是为了提醒周涛教廷国里有很多明里暗里的眼睛盯着。

“可恶的女巫！竟然在教廷国周围撒野！露切尔大主教你且说要我去做什么？”周涛气得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我想她们多半又是在搞什么阵法，你到时候和查理斯还有马里奥三个人从三个方向包围这一窝女巫，算为我办一件有功劳的事情，在教皇面前将功抵过。”露切尔交代完后，声音松弛下来，懒洋洋地说。